原來,我的背後,有。明。星。
導盲犬
清晨出門,夜晚方歸,連著兩場在中部的小學、高中的生命教育演出,這樣的工作時數,其實對戲劇工作數年的我來說,是家常便飯。雖然身體同樣是疲憊的,但是,「值得」這兩個字,卻有著不同的深度。
夜晚的和平醫院、安靜的警察廣播電台,結束了白天的喧囂,進入夜晚的寧靜模式。一台復康遊覽車,晚間九點半左右的時刻,如聖誕夜夜晚的音樂鈴聲般,溫暖優雅的闖入了這份寧靜。下車的夥伴,帶著疲憊的身體,準備繼續完成回家這件事。為什麼回家是件事?因為對於障礙者來說,回家也絕對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。於是,同樣疲憊的志工們忙著照顧每一位團員,推輪椅、分行李、確認回家的方式……等。
還昏沉的我,好像還沒辨識出舞台上的燈光,與夜晚的、沉靜的警廣廣場的差異,所以呆滯地站在人行道,看著志工們精神抖擻的忙碌。大家如往常的,熟練的分工、吆和,上上下下的電動平台,載送著乘坐輪椅的團員。我覺得,那和演唱會中載送著換完裝的巨星登台一樣,是這麼地值得掌聲。
突然,有一個畫面喚醒了我,我看到其中一位視障團員,牽著導盲犬妮可,朝著空氣用力的說了聲”再見”之後,背對著大家,朝著八線道的中華路走去。看著他們的背影,我完全移不開視線。妮可跨著沉穩的腳步,帶著她服務的主人,也就是視障團員,精準的避開人行道上的路墩,或往左或往右的前進。手握導盲鞍的團員,腳步完全沒有遲疑,緊跟著妮可,卻可以和妮可保持著一種最完美的距離。我的眼眶好像被掌聲淹沒,舞台在我眼前再次亮起,諾大的馬路口,團員與妮可的身影不斷放大,演繹著現在的社會中,幾乎看不到的,信任與愛。
我忍不住想,我們擁有那麼多,孩子每天在比較的,是腳上的名牌鞋,女孩每天煩惱的,是化妝包裡彩妝品的多元,男孩每天思索的,是手上的方向盤,母親每天憂慮的,是孩子才藝班的數量,父親每天嘀咕的,是帳戶裡數字的變化。每天每天科技不斷的在飛躍式的前進,人類的生活因為這些飛越,同時,也跳過了真摯的生存意義。愛與信任,曾幾何時,已經不再是話題中最重要的標地,輕蔑的,只剩下嘴角的微微挑動。突然,我好羨慕,妮可與主人之間,生命都可以交託的信任,看不見卻又清晰透明的愛。那是,應該是,很多人終其一生,都得不到的啊!
我再回過頭,看著每一個身體不完整的團員,看著他們疲憊的臉孔上掛著的笑容,這一天,我深刻的明白,”完整”的幸福,在他們不完整的身體中逐漸茁壯。有太多的名言,講述著生命的價值,今晚,在團員與妮可之間,在黑夜降臨的八線道中華路上,我看到了這份價值。
文章來源:「當偶像遇上明星」
依揚想亮出版社